红螺山背面曾有座观音寺 “斜阴背”里的古寺秘闻
来源:北京日报    时间:2023-06-07 17:31:38

在红螺山的背面,有一处叫做“斜阴背”的地方,过去曾建有观音寺,规模不小,香火旺盛。据说与红螺寺颇有渊源,后来逐渐倾颓,只遗有残迹。因为山高林密,人迹罕至,所以关于它的前尘往事渐行渐远,有关古寺的故事也就成了秘闻。

探访斜阴背需要走一段山路。山路崎岖,峰回路转,步步登高,但大都是松软的砂石,走在上面倍感舒适。第一次造访,我们对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遐想。从长园出发,向东南走不多远,就到了斜阴背谷口,初觉两山夹峙,略显狭窄,转过山湾,草木萧疏。仰头望见红螺山主峰,从背面的角度看,山形陡峭,林木苍郁,大有藏龙卧虎之势。与期相对,隔着不夜谷便可看到长园村后山上逶迤的长城,起伏连绵,烽燧兀立。登高望远,亓(qí)连关口似乎就在眼前。

再向前行,渐觉平缓开阔,树木茂密,溪流淙淙,坐北朝南的小山脚下,古观音寺遗址便映入眼帘。


(资料图片)

荒草萋萋中,静卧着一片断垣残壁,面积大约有三亩之多。残垣中,唯有一通石碑寂然而立,虽经百年风霜雨雪的侵袭,仍然坚劲挺拔。碑上纹饰优美,字迹完整清晰。石碑为光绪乙亥(1875)夏五月立,时任怀柔知县张祥会撰写碑文,梁永瑞书丹。碑文记载:“城北数十里,地名斜阴背,层峦叠嶂,蔚然深秀。其西南诸峰,望之尤美,未尝不流连兴羡,以为畿辅之胜境,于是乎在此间也。山行数十步,渐闻钟声锵锵,而苍松翠柏,映带左右。不远古刹翘出,则观音寺也……”这段文字精谨流畅,文辞华美,所记环境也十分幽雅贴切。

斜阴背尚存石碑

《康熙怀柔县志》记载:“邪阴背庵,在红螺山后。按红螺山之阴,有名猴儿愁、老峰头、榛子峪、锥塔峪等处,土人总呼为邪阴背,以其峰势凹峻,日色罕到,故名。”这里记载的“邪阴”应为“斜阴”更确切,意为红螺山的斜背面,说的是它的地理位置。

寺庙已毁,遗址尚存。那些凌乱的碑石构件散落于地。仔细辨认,发现当年的寺院规模不小,前后两进院落,有山门、佛殿;东西有跨院,大概是禅房。在坍塌的遗址院内,仍存有石磨三盘,石碾两盘,其中有一个槽碾,很不常见。庙院外侧,遗有水井三口,井内均有泉水。

留存的槽碾

斜阴背观音寺遗址是目前怀柔区离长城最近,规模最大的遗存。文物部门考证,观音寺建于金代,但长园村民并不认可,他们世代相传的说法是:“先有观音寺,后有红螺寺”,若此说成立,观音寺建寺年代至少不会晚于唐代。

《古刹红螺寺》一书记载,清朝时,有一个从南方金华来的僧人,依仗自己有一张巧言善辩的利嘴,想要霸占红螺寺,准备与红螺寺长老盘道。他声言:“赢者当任红螺寺长老,输者马上让位离开。”

红螺寺长老一看来者不善,一面委以周旋,一面派人去后山请斜阴背观音寺功力深厚的姜和尚。姜和尚来到红螺寺,对从金华远道而来的和尚说:“咱不用先急着盘道,咱先比试修佛的基本功——打坐,然后再论道。”于是把自己炼的丹药吞入口中,同金华和尚一起静坐在佛堂前。三天已过,金华和尚坚持不住了,再看姜和尚,禅堂上面不改色,岿然不动。好不容易熬到晚上,金华和尚实在坐不住了,便起身告负。姜和尚解了红螺寺的围。

事实是否如此,我们不敢断定,姑且算做传说。

斜阴背的姜和尚救了红螺寺,而红螺寺对救寺之恩更是涌泉相报。此后每年的正月初一,红螺寺都要差人备上厚礼去山后拜年谢恩。据红螺寺碑文记载,光绪二十年(1894)四月初八,红螺寺主持妙果见斜阴背寺庙的僧人生活窘迫,主动提出:“愿每年为斜阴背的香火地认纳钱粮。”自此,红螺寺与斜阴背的关系更为密切。

旧时红螺山为京北名山。元代昭文馆大学士樊从义撰《红螺山大明寺碑》,碑文曰:“京城之北,皆佳山也。然多为大雄氏之居,而红螺山大明寺为最胜。环寺诸峰,如龙如凤,嘉林蓊郁,微径幽邃,白云青涧,远绝尘嚣,是宜有道者之隐于此焉。”明清时红螺山成为佛教圣地,山前建有红螺寺,东麓定慧寺,西麓甘涧峪建筑群内有二十四寺、七十二庵,山阴即斜阴背观音寺。

《怀柔区志》记载,斜阴背观音寺因毗邻甘涧峪古道,曾一度香火旺盛。清代晚期,已现颓势;民国年间彻底荒废。但是,谁也没有想到,就是这样一座位于高山野岭的普通寺院,却在清光绪年间引发一桩劫持案,轰动京城内外。

据乔玉成先生所撰《清末发生在怀柔的轰动京城的劫持案》一文,对此案有较为详细的描述。案中被劫持的不是什么商贾巨富,而是一位朝廷命官——时任怀柔知县曹德,劫持者也不是什么山贼草寇,而是长园村的一众普通村民。

案由为清光绪年间,怀柔县府计划批量砍伐斜阴背沟里的松树,便于开采煤矿。红螺山北坡旧有煤矿,明代就曾有人开采。清初重臣、大学士范文程去世后葬于红螺山前,为防止陵墓风水被破坏,采煤被禁。光绪十年(1874),时任怀柔知县的曹德为解决县府财力亏空,决定恢复煤矿开采。按理说开采煤矿跟长园村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,但是因为要砍伐斜阴背观音寺的庙产松树,牵扯到老百姓的利益,村民就不干了。

斜阴背观音寺属于长园村区域,经历代僧人营建和香客捐助,村民长期维护,观音寺附近古树参天、郁郁葱葱,形成了“松林听涛”的知名景观,吸引了众多游人和香客,直接或间接地给村民和寺庙增加了收入,被当地人视为风水宝地。闻知松林将被砍伐,村民们愤愤不平,三十多名青壮年自发地组织起来到县衙交涉,但知县曹德拒不出面,企图敷衍了事。村民一气之下闯进县衙,把知县曹德捆绑起来抬走了。县衙里的差役们得知知县被绑,赶紧追赶,但因所走路线不同,没有追上。

愤怒的村民抬着曹德抄小路来到斜阴背,见到观音寺住持龙飞。龙飞十分惊骇,对村民们说:“这个人你们可不能给打死,要是给打死了,有理也变成没理了,官司肯定打不赢。”经龙飞苦苦劝说,曹德保住一命,挖煤一事也再不敢提。

此案兹事体大,最终虽然参与劫持的人未被追究刑责,但主要组织者绰号“七猴子”的李姓村人,被发配到黑龙江。据说不久即释放回来,得以善终。一桩劫持案就此平息,观音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设想当年如果没有姜和尚的大智大勇,何谈今时红螺寺的鼎盛辉煌;如果没有村民的合力抗争,便很难再见到山谷中那片郁郁葱葱的黑松林。如今在斜阴背的古寺遗址内,那些残垣断壁,一砖一石,古树流泉,仿佛仍在诉说着当年的故事。本文图片 于书文 摄

(原标题:斜阴背里的古寺秘闻)

来源:北京晚报 作者 于书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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